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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開復在硅谷看到的這些科技趨勢 或許也是投資的機會

2016.03.06 19:43

本文最開始是通過李開復的微信公眾號獲得的,他轉載了新浪科技整理的這篇《李開復:我在硅谷看到的最前沿科技趨勢》。李開復說他在今年初帶著100多號人、花了15天的時間,在硅谷考察了蘋果、谷歌、Facebook、Airbnb、特斯拉、推特、YC孵化器等18家知名的美國企業(yè),拜訪了Google皮猜、雅虎楊致遠、YC孵化器SAM、DST米爾納、安卓之父Andy Rubin等26位科技界的名人。

然后,就有了他的此次分享,通過跟這些硅谷企業(yè)和科技大佬的交流,李開復試圖弄清楚他們是如何看待人工智能、無人機、AR、VR等這些時下正如火如荼的趨勢和未來的,以及這些企業(yè)對產業(yè)的布局方面有哪些值得學習的。對于一直跟著硅谷步伐走的中國科技企業(yè)、尤其是對于那些進入如上科技趨勢里進行創(chuàng)業(yè)的人而言,李開復的分享可以讓你跟如上企業(yè)和名人隔空“對話”,對于創(chuàng)業(yè)者來說,或有一定的參考價值,畢竟,創(chuàng)業(yè)維艱,每天都在一個坑里。

以下是李開復分享的一部分:

機器人

先講一些比較吸引眼球的東西吧。我覺得在每個會議上都有一些有趣的討論。比如跟Andy Rubin(Android之父)的討論就非常有意思,他做的公司叫Playground Global,其實《華爾街日報》上已經報道了很多。見到他的那天,我們正好看到了那個Boston Dynamics(谷歌旗下軍用大型機器人公司波士頓動力)的那只機器狗。

這只機器狗很好操作,我也玩了一下。說起來還挺有緣分的,因為Boston Dynamics的創(chuàng)始人Marc Raibert,之前是CMU(卡內基梅隆大學,李開復母校)的教授,我是學生的時候,他的辦公室就在我隔壁。那個時候他在CMU做的項目是一個會單腳跳,然后跳一分鐘都不會摔倒的機器人。不過那個時候,如果你拿著棍子輕輕一碰,它就會倒了。而且當時還有一捆很粗很長的線,連接在電腦上,這就是最早的情形。

前幾天刷屏的那個怎么踹都不會倒的機器狗和機器人,其實已經迭代進步了很多。當時Marc Raibert創(chuàng)立Boston Dynamics,并且獲得了美國國防部的研究經費,專門做機器人研究。從一只腳做到四只腳,再做回兩只腳,每一步推進都很不容易,所以已經花了美國國防部可能接近上億美元的經費了。然后,谷歌看上了它就把Boston Dynamics買進來了,買進來以后谷歌就沒有讓它再拿國防部的錢。

當時買Marc Raibert的Boston Dynamics的決策者就是Andy Rubin。因為Andy Rubin做了Android之后,Google希望把Android和Chrome并起來,由Sundar Pichai(谷歌CEO皮猜)接替他的管理。然后創(chuàng)造了GoogleX,就把Andy Rubin請到Google X去里面做機器人,因為他自己愛好一直是機器人。而且Android本身也是手機機器人。我們和Andy Rubin交流那天,剛好Marc Raibert帶著機器狗來拜訪Andy Rubin,所以我們見到了。這是關于Google機器狗和機器人我所知道的。

機器人平臺

Andy Rubin后來離開了Google X,創(chuàng)立了一個叫Playground Global的公司。簡單來說,他的公司就是希望做一個機器人版的安卓平臺。那我們如果以手機來參照的話,大概在十年前,你如果要開一個手機公司可能要花一兩億美金做研發(fā),才能把手機做出來,但是現在你可能花一百萬美金就能做出來了。因為你可以有各種代工,有標準模塊,然后軟件用安卓,還有其他。如果你不要什么特色,你就是要搞一個手機出來。那現在來說,創(chuàng)造手機這個的硬件的成本已經被降低了一百倍,然后就普及了。所以你看現在樂視為代表的互聯網手機廠商全都跑出來了。當然,小米創(chuàng)業(yè)的時候做手機還是挺貴的,不過在此之后就越來越便宜。

同樣的,Andy Rubin也認為說,如果機器人要普及這一天也必然發(fā)生,那他做的事情就是希望降低機器人創(chuàng)業(yè)模塊之類門檻。比如安卓提供了智能手機的模塊,讓一個開發(fā)手機的,從手機硬件,一直到軟件都變得容易,而且成本降低,讓更多人進來了,這一下才能真正讓更多人圍繞手機進行創(chuàng)業(yè),要不然創(chuàng)業(yè)門檻太高了。

Andy Rubin現在認為機器人也差不多在十年前智能手機狀態(tài)下,所以做一個機器人平臺,讓更多的人來做機器人的創(chuàng)業(yè),這會是一個改變世界的事情,也是他從孩童時代的一個夢想。所以Playground Global就是一個Android for robot,但是它不只是那種會走路的機器人。如果你要做一個簡單的工業(yè)機器人,或者是一個像IFA的那個掃地的機器人,都是可以的。從機器人模塊的角度來看,機器人基本就是一大堆傳感器,組合起來,然后有學習訓練和控制,讓它能夠動——動手、動腳、動它的爪子之類的。此后再有其他部分里加入系統(tǒng)、輸入和識別之類。

這就是Andy Rubin跟我們分享的他的夢想。他的模式其實跟創(chuàng)新工場的初期非常相似,基本上是由一個孵化器來深度參與一些項目,然后把其中挖掘到的有價值的模塊拿來標準化。接著再把好的項目拆分出去,作為獨立的公司發(fā)展。

當然他也和我們討論,在中國有沒有機會來做一個Playground,他已經拿了一些中國的投資,媒體有報道。至于未來是否會和創(chuàng)新工場合作,我們現在還不方便說??傊?,我們很佩服他的遠見,但他要做的東西,因為加了硬件,復雜度會變大很多,這個可能會是一個挑戰(zhàn)。

而且就我看來,他的這次創(chuàng)業(yè),跟小米在一定程度上有點類似。不是說他做的產品類似,而是做這個東西需要有一種巨大的能量,需要有一個創(chuàng)始人,可以無限地吸入資金、然后投資,接著來打造別人認為很難的事情。所以在這方面,我覺得雷軍跟他有很相似的地方。因為他也有大批鼎鼎有名的投資人,而且投入非常巨大,估值又巨高,又是做的一個特別長遠、困難度很大、風險很高的設計。

另外一個很有趣的事情,也有一點諷刺的意味在里邊。Andy Rubin現在的辦公室在Fry’s Electronics,這是硅谷極客多年買零件的地方,和中關村差不多,不過Fry’s Electronics就是一個統(tǒng)一的大賣場,只此一家。比較早的時候,像我們這些極客到了周末就會去那邊看,有什么便宜的PC板,然后可以買回家拼湊,或者家里的硬盤沒有了,去那邊看有沒有打折,總之就是各種電子元器件的批發(fā)市場。

但是后來因為電子商務,大家買東西就不去賣場了,所以Fry’s electronics就賣掉了一半的樓層給Andy Rubin。他也跟我們說了下他的“野心”,他說Fry’s Electronics一定是要倒閉的,我現在就拿他樓層的一半,然后等著它倒閉,它倒一層我拿一層。

所以Andy Rubin還是蠻有意思的,有一些收獲是:在最前沿的領域里面,在機器人和智能硬件的這個領域里,我們怎么去重復安卓的奇跡。

人工智能

另一個很有趣的現象,是做深度學習的人工智能博士生,現在一畢業(yè)就能拿到200到300萬美金的年收入的offer,這是有史以來沒有發(fā)生過的。當然我覺得硅谷的公司都在追捧這個方向,而且基本是四大名校:斯坦福、MIT、CMU、伯克利。以前這些學校的博士生在硅谷都可以拿到高薪,但是從來沒有到250萬美元/年的薪資水平。

這為什么會發(fā)生呢?

第一,是因為真正懂深度學習的人現在還不是很多,所以供需不平衡。

第二,是因為很值。Google拿到這樣的人,他就可以馬上用他賺一百倍的錢。因為你只要把這樣的一個人用在某個領域,比如說,假設谷歌要用他手上的現金做最聰明的二級市場的財務投資,這一個人一年就賺出一百倍來,所以這事毫無疑問是劃算的。

第三,是因為涉及競爭。Google會很不希望這樣的人落入他的競爭對手懷中。因為Google有這樣一個領先的優(yōu)勢,但如果這個人去了Facebook、微軟,馬上就會給后兩家機會。所以現在是一個關于人才的戰(zhàn)爭。對于這一批一年可能少于50個的博士畢業(yè)生,這三大公司:Google、Facebook和微軟,都在用不合理的價錢去挖。

這個給了我兩個啟示。一方面是遺憾自己生太早了,我就在這個領域,但是那時候沒有公司這樣來挖我們。另一方面是類似的人才戰(zhàn)爭,可能也會在中國發(fā)生。

中國的大學恐怕沒有這樣的50個博士,但是我們這邊有幾所“大學”里畢業(yè)的,也是跟硅谷一樣的。這幾所“大學”的名字叫做騰訊、百度和阿里巴巴。所以這些人未來會不會因為數據的誘惑,或者對公司的忠誠留下來做點事情呢?還是這幾家公司之間互挖,可能會成為很有趣的事。

因為我自己是做這方面的,所以我覺得深度學習雖然很厲害,但是沒那么了不起。你讓一個聰明的人學兩年,他也可以有這個價值。所以這也就是說,我們是不是應該來幫助培訓一千個中國的深度學習專家,這些都是很有趣的討論。

然后我也問了他們,你們這樣拼命的競爭,再過兩三年,中國學這些東西也不難,中國數據也比你們多,你們這套公開了,中國在這個領域的人才可能會比美國多。

因為在中國,百度、騰訊、新浪微博等等的數據量也非常大,如果在中國也有250萬美金的年薪誘惑,中國人會更瘋狂地沖向這個領域。所以我相信這個領域最后應該也是一個中美領跑的狀態(tài),雖然現在中國是遠遠落后美國,畢竟美國有斯坦福、伯克利,CMU、MIT出來的人,而且是不斷流動。但對于中國來說,這批人可能就在百度、騰訊和阿里?,F在百度、騰訊和阿里自己hold得住這些人,但是長期來說他們也不可能永遠hold住。而且長期來說,小米、奇虎360也都會有這樣的人,所以這會是一個很有趣的業(yè)界競爭的狀態(tài)。

于此相關的,領英的霍夫曼提到馬斯克和彼得-蒂爾他們成立了一個開源平臺Open AI。這個Open AI成立主要是為了防止Google、Facebook和微軟這樣的大公司形成壟斷,你們有那么多計算機,那么有錢,又把最優(yōu)秀的人全挖進去了,所以我們就要搞一個開放式的開源平臺,來確保這個東西能夠被更多的人快速學習掌握掉。所以這是一個很有趣的事情,硅谷考慮得很超前。

VR和AR

整體來說,關于VR各AR,主要感受主要有這么幾點。

先拿VR來說,對于這個領域的發(fā)展,有一批人是非常樂觀的,另外一批人則認為我們還早了一個cycle——就是說現在還在摸索狀態(tài),因為內容不夠多、體驗不夠好、太貴,然后還要連一個PC,拉一根線,可能真的還在一個玩家的時代。

就創(chuàng)新工場來說,我們也綜合了一些意見。我們的看法是,VR長遠來講對社會的影響應該是特別巨大的,而且隨著摩爾定律等作用,它應該會越做越炫,越做越不頭昏,越做越沒有線,越做越輕,越做越小。最終變成一個,也許不是眼鏡,但是是某一種模式,讓你不知不覺就把它融入到你的生活里面去了,這一天是絕對會到來的,會是一個巨大的產業(yè),會改變所有的事情。

但是具體方面,我們可能會稍微保守一點。我們可能對這種五到十年的未來,抱有一個很樂觀的期待。但是對于它到底能不能在一兩年之內,Oculus也好,HTC的產品也好,他們在一兩年之內能不能打破一個玩家的領域,能不能達到普及的狀態(tài),我們可能還是抱一個觀看和懷疑的態(tài)度。

當然我覺得從投資的角度,現在看到好公司就得投了,因為你不能進入cycle才投,只是說我們如果對它期望值很高,說它要顛覆什么的話,我們還有一點時間。

還有就是從應用層面來說,VR我自己以前在SGI做過,做3D的東西。所以我個人對于VR的看法是,它的第一個突破一定是在娛樂方面。因為我們講了那么多3D的東西,都還沒有被驗證,而且人們對3D的需求基本上只有在娛樂內容相關的領域得到了驗證,所以基本上就是看電影更爽、玩游戲更爽、然后越做越逼真,大概是這樣一個狀態(tài)。有點像電影業(yè)和游戲業(yè)的一個延伸,但需要說明的是,這個延伸是一個巨大的延伸。

AR來講,它是可以有不同領域的應用。AR可以用在教育方面、輔助方面、服務方面等等。AR的應用是能夠直接被證明價值的,而不只是讓娛樂感更爽更強,可以在一些領域挖掘出一些垂直性的應用,這是大家的一個達成的認知。

中國在AR和VR方面的機會,我覺得可能會跟屌絲群體和性價比用戶相關,可以再觀察一段時間。這個領域競爭的門檻會相對比較低,但到底能不能快速發(fā)展,可能還要一點時間。

谷歌的野心

此外還去了Google見了Sundar Pichai(Google CEO皮猜),斯坦福人工智能方面的教授李菲菲,以及領英的創(chuàng)始人霍夫曼。與他們談論的主題都是人工智能相關的,具體的就不一一說了,可以把我的總結分享一下。

去年Google調整成Alphabet,其實我們也知道他們?yōu)槭裁催@么做,但這次去了就更加深刻地了解了。基本上,Google想要做一個“機器大腦”出來,這個“大腦”具體來講,它其實是下列幾件事情的結合體。

第一,你要有特別大的數據量,而且這個數據量最好不是公開的,是你私有的,而且是可以不斷地更新、增加的。因為你要沒有這個東西,你就沒有競爭優(yōu)勢。

第二,你要有特別巨大的機器平臺,能夠在上面運作、學習、迭代,讓你的“大腦”越來越聰明,而且用這個數據能越做越好。

第三,你需要一批特別棒的深度學習或者機器學習的專家,他們知道怎么去弄海量的服務器和海量的數據,從里面把數據變成一種認知和知識,以及能做的事情。

一旦有這三件東西之后,你是可以應用到其他領域的。用在搜索上,就是一個搜索排序——這個“大腦”能把世界全部索引了,然后你搜什么我就能告訴你,做一個最好的排序。用在生活領域,就是一個Google Now,可以告訴你今天要去什么地方吃飯,你最好搭地鐵去,然后路上可以買花,提醒你老婆生日快到了,實際上是把這些東西都結合起來了。用在廣告領域,就是怎樣投放一個廣告能讓你賺更多錢。

而且之前我們這些IT人總是想著如何用IT讓生活更美好,往往忽略了這套數據為什么不能用在基因排序?為什么不可以用在生物科技、制藥、健康領域?或者是你可以想象的所有領域,因為一旦你有了這個巨大的數據,你的價值就巨大了。

于是你可以看到,Google從Genentech(美國基因泰克公司)挖了CEO,來做Alphabet里面的醫(yī)藥公司的CEO,所以Google的野心是非常清晰的。他用搜索和廣告來塑造了一個巨大的“大腦”,這個“大腦”讓聰明的工程師來調整,用巨大的數據來學習,加上巨大的計算量來不斷地迭代。然后把這三者配到一起,找一個領域的新數據進來,比如說我們要學癌癥的治療,假如能夠有一個什么庫——某個國家的所有人的一種基因、癌癥病例,然后讓數據滾起來,你還跟醫(yī)院結合起來,有一個回饋的途徑,知道是否有效,不斷去追蹤,實時迭代,可能就會掌握癌癥治療的方法。

所以Google的方向,或者Alphabet的方向就是不斷地找新領域,找一個該領域內的領軍人物,擁有相關的大數據,再配幾個機器學習專家,給他們一大堆機器用來計算,就能產生價值了。這會在任何領域都攻無不克。幫年輕人找對象、吃什么、推測所有的事情,甚至軍事,都沒有問題。

歸結起來,Alphabet的野心就是成為一個無所不為,用“大腦”來驅動并顛覆傳統(tǒng)行業(yè)的一個公司。他們一定有很多內部的方法來分析,接下來開展哪個領域,是醫(yī)學、建筑、房地產、金融還是二級市場之類的。

舉個例子,Alphabet做一個銀行相關的應用,來分析你的信用和風險能力。你找銀行借一千萬,如果只看銀行內部資料,那么銀行只知道你在這里存了五百萬、在新浪科技上班等信息,但如果我有另外一個爬蟲,能把你的其他數據都爬來,比如你還在美國高盛藏了兩千萬、在開曼群島買了一棟房子,咚咚咚,“大腦”就會告訴你可以借錢給他。

所以Alphabet這么一來,可能就會成為世界上最偉大,同時也是最可怕的公司。當然我覺得有這個野心的公司其實很多,但是Alphabet應該是最有基礎把它做好的公司。

于是這也就引發(fā)了幾個很重要的問題。第一個問題,有這么大數據量的公司,他應該如何付出社會責任,實現自我管制?不作惡是一個問題。不傷害人類、傷害用戶是另一個問題。所以Google設立了一個道德委員會專門用來審核他在人工智能方面的一些發(fā)展。

與此相關的是,當這個超級人工智能出來以后,它是真的幫助人,還是會毀滅人的?這個話題我在CMU的畢業(yè)典禮上專門做過演講,談到我們作為計算機科學家的責任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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